Friday, January 10, 2014

停、聽、看、想、生活

                                                                               2009-05-15

父母年過七十之後,長途飛行,成為他們最想排斥的不安全感;加上美國九一一事件之後,旅客進關,需通過嚴格檢查,增加他們內心的緊張,減低他們來美的意念;但去年他們當了「阿祖」後,再來美一趟的渴望,在心頭逐漸加強。知道二妹有來美探親的計畫,說什麼也捨不得放棄隨行的機會,雖然子女都認為老人家冬天到美東旅行實在不是恰當的時候。考慮到父母親的年紀和體力,妹夫很體貼地配合爸爸的要求,做有彈性地調適。他們在美東期間,我在美西一路以電話追蹤:睡得好不好?鞋底防滑力如何?體力受得了?經過四、五個城市後,二妹將父母送上飛機,再以電話聯絡我:爸媽交給你了。那三個多星期「意外之旅」,了了他們再來美一趟的心願。回臺之後,爸媽遇到親友一定把抱「甘仔孫」的喜悅傳播出去,妹妹說,已有一堆人排隊等著抱孫子。想想我當初是怎樣的不放心!唉。
元旦那天,朋友傳來一篇很有意思的短文:美華盛頓郵報在華盛頓特區做一個社會經驗研究,請一位音樂家站在上班時間擁擠的車站內拉小提琴,觀察路人對音樂、 藝術的即興出現有沒有特別的感應。四十五分鐘的表演,幾千人在此穿梭,小提琴家擺在地上的帽子裡多了三十二美元;這期間音樂與行人的互動,只有拉琴人與音樂同在,其他的路人,多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有的腳步不停只丟錢在帽子裡,有的停留幾秒鐘,有的一、二分鐘,只有六位行人駐足淺嚐,倒是有幾位兒童在父母匆匆地拉扯間,頻頻回頭。這些眾生相,完全在音樂家的觀察下,化為數字成為研究的資訊。
大都會的居民生活在匆忙趕時的步調上,那四十五分鐘,他們到底錯過什麼美好的經驗?原來這位音樂家是世界級的小提琴手,演奏第一流的世界名曲,如果到音樂廳欣賞,一張門票平均是一百美元。不知道在這少於一小時「音樂經驗」過路的行人裏,有多少人曾經因廣告看板的宣傳而心動,擠破頭買票,穿著高雅地去聆聽高水準的音樂風雅?
在這匆匆的站口,生活的多面性讓他們一時「失聰」忽視即興音樂的氣氛,但是個人生活意境的得失,豈能以這即興的四十五分鐘產生的數據來評斷?雖如是說,那頻頻回頭的兒童又意味著什麼?
從另一個角度看,如果行人的確沒有音樂的耳朵,他們終究不覺得錯過美好的音樂風華吧。也許他們匆匆趕時與朋友相約到美術館?與合夥人討論生意的重大決定?即使是匆匆趕上班,外人憑什麼僅依一些數據,比如停留幾分鐘,來斷定錯失的結論?如果換個熱門音樂歌手,吸引的眼光與耳朵會多一些?我們可以說,世界級的小提琴曲比熱門音樂高雅嗎?
這個真實故事讓我對停、聽、看、想,在生活上扮演的角色有一番思量。這四個感官知覺的背後都有一個重要的主角:用心。不要太匆忙,停下來,才有心去聽、去看個人、家庭、社會上不同層面的人與事。觀察之後,還得思考一番,經過這樣自省的反芻,個人在人事情懷上,珍惜與丟棄的取捨會比較明朗,心境會因而安寧而快樂在其中。
曾經看過一則美印地安人的生活哲學:兩位朋友開車旅行,一位朋友問另一位,內心有什麼愧疚的事嗎。朋友想了一分鐘,搖搖頭說沒有。問者說很好,接著又解釋,他族裏的長老曾經問他:「當你拿著一杯不能喝的水時,你怎麼辦?」說者比著將杯子傾倒的手勢說:「倒掉它」。這是生活上常見的動作,甚至已入口的,發覺是異味,會自然反應地吐出來,但把這動作比喻在某些意識上,卻不容易做到。主觀加上偏見,常常是我們握在手上的那杯無形的,喝不得的水,要不要倒掉它,只有自己下決定去執行,別人使不上力。不要讓一杯不能喝的水長期擱置在心裡,攪混我們生活上的感觀知覺,造成我們與人相處,判斷事物的遺憾。爸爸此行有一個觀察:某人家什麼都有,但與他們談話,總覺得缺少什麼。也許,缺乏的正是他們心裡的痛因?以為埋在深處,痛感會隨時間被灰塵覆蓋而失其尖銳?
但是,在外人的觀察下,那個痛,是一杯捨不得丟棄的髒水而不自知?是路過的匆匆,錯失了生活精華的領悟?用心生活,是要把那杯不能喝的水倒掉,再以停、聽、看、想的用心,注滿生活的杯子。品味本有不同,快樂不分高下,好好生活,不要有遺憾。
如果二妹為了省事拒絕父母隨行的要求,爸媽的生活事蹟將少一段意外美好的火花。當初我的「警告」只有最壞的打算下所顧忌的消極,忽略了對未知、意外的擔心,應該要有周詳準備的積極心態。生活上的應變做過停、聽、看、想的衡量後,放心地取捨,享受,不就是最好的態度嗎?

地球知覺?

                                                                                                  2009-05-21

我的頭腦不科學也不天文,文字所描繪的科學天象觀念,常因太抽象而無法探究,我不重理論細節我特愛感性。太陽、地球、月亮,人類生命的光源、住所和夢境,對我而言不曾引起特別的好奇心,有時它們之間的位置還得想老半天才能恍悟日蝕、月蝕的形成景象。曾經為了求知的欲念,借初級的天文書,看圖瞭解宇宙星系的奧妙。唉,那些恆星、行星、衛星,還有那些不知名的星,雖然讀來新鮮,終究是太遙遠,它們怎麼轉,怎麼排列,於我何干?對它們很少遙望,不曾有過詩意的野心。我在網路上看到『當地球停止轉動』的討論,以我科學、天文的初級程度,我只能將這個意識放在腦海裏沉殿轉換,以感性的心眼去聯想。
最近在國家地理雜誌讀到兩篇有趣的報導:一是尼安德特人,一是蜂虎科。另外時代週刊一篇有關水荒的報導,再把地球停止轉動的思考湊合起來,嘿,我的思緒,很感性地震動起來,非關科學,非關哲學,算是遲來的自省呢喃吧。
以最保守的估計,二十五萬年至四萬五千年前,這二十萬年之間,尼安德特人--最接近史前人類的親戚--是歐亞地區的主要人種,從直布羅陀往東至西伯利亞都有他們的足跡。他們分佈的地方雖廣但根據專家估計,總人數不超過一萬五千。考古學家說他們幾乎沒有文明的遺跡,沒有類似「針」的石器,聯想他們身體上的遮蓋物恐怕幾近無。以遺留的石器體型偏大來判斷,因石重丟不遠,他們與獵物的距離必短,獵物時自身的死亡機率大。
專家又說,四萬五千年至二萬八千年前,這一萬七千年間,現代人類從非洲往北移居與尼安德特人混居於歐亞大陸。在這一萬多年之間,分散的尼安德特人一區區地凋零,以今日的考古資料推究,他們在地球上消失前的最後據點該是位於直布羅陀的Gorham山洞。
有考古學家在此山洞的另一處牆上尋找到現代人類遺留的手印。
約四十五億年前地球誕生。二萬八千年前尼安德特人從地球上消失後,地球依舊公轉、自轉。從歐亞再往外地擴展的現代人類,歷經生存、疾病、死亡、遊牧、農耕、群居、野心、戰爭、科技、文明、文化、傳統、經濟、交通而有現今的「地球是平的」意識論說。人類自以為聰明而以「我是主人」的態度霸佔地球的資源。
四十五億年來,是地球的「本性」在宇宙的軌道上運轉讓萬物生命永續,而我們自傲是人類的智慧讓生活有意義。有人問,地球會思考嗎?我不知道,也不曾有這樣的提問,我已習慣以人為本位的角度看生活環境,我從未有過地球停轉的危機意識。看著太陽升起,看著月圓、月缺,努力在太陽與月亮之間建構生命的意義。 
Bee-Eater
Meropsapiaster)「維基百科」說是蜂虎科。
在這裡,我顧名思義地稱牠「吃蜂鳥」。牠顏色鮮豔,尖長的喙嘴,會飛的昆蟲都是牠們抓取的對象,但以蜜蜂為主要食物。牠們在歐亞大陸渡暑假,在非洲渡寒假;從西班牙、法國、北義大利,經直布羅陀海峽飛越撒哈拉沙漠到非洲西岸(東歐地區的吃蜂鳥飛過地中海到達非洲南部)。你大概也注意到了,是那個「直布羅陀」讓我把尼安德特人與吃蜂鳥聯想一起的啊。我不知道吃蜂鳥二十萬年前是否存在,但是今日,吃蜂鳥有相爭相和的群居生活,雖然這種長距離的候鳥飛行殺傷力大,有百分之三十的鳥敵不過挑戰,但屬蜂虎科吃蜂鳥有二十五種類,在非洲過冬時是他們繁衍下一代的求偶期,它們不分地域配對成雙(好似異國通婚),據專家說,吃蜂鳥的社會型態以分工合作為人樂道。散居的尼安德特人滅種了,直布羅陀依在。地球運轉,萬物生命得以永續。
有一年冬天,出遠門時家裡的暖氣機故障。回到家有似置身冷窖,從心內冷起來的寒意即使是熱湯、熱澡,都無法暫時驅走。修理得等三天,固執地以為可以忍耐,我竟冷到吐,冷到萬念俱灰。專家說,尼安德特人可能是冷死的。那個時候地球的脾氣暴躁?冰河長期駐紮幾十年,已經是少得可憐的尼安德特人,整天捧著大石頭追趕獵物,本來就不夠進化的腦袋,怎會想到群居的生存利益?地球依然運轉,但是尼安德特人從地球上消失了。這是物種淘汰的命定?還是我又以人的立場看自然界物競天擇而不可一世?
到歐洲旅行,總會坐船遊河吧。塞納河,萊因河,興沖沖地看著這個橋墩,指著那個城堡,喔,人類的文明何其傲人,千年前人類的藝術氣息已凌駕萬物!你知道嗎,吃蜂鳥是以河堤為家的。用牠們尖尖的嘴挖土堤為洞,那就是牠們的窩。回想遊河時,哪個岸不是水泥堤?吃蜂鳥的地盤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而縮小,不是地球的旨令,而是人類不可一世的凌駕侵佔。你說,遊河很美妙啊,迎著風在晚霞豔麗時,走在水泥堤岸上,又乾淨又浪漫,喝咖啡,論時勢,辛苦賺錢,享受生活,還帶動全球經濟呢;亮綠的草皮增加房屋的價值,殺除昆蟲增加作物的產量養活更多的人類。讓吃蜂鳥搬家吧,讓昆蟲消減吧,即使吃蜂鳥絕種,地球也不至於生氣而停轉吧。唉,我還是以人的角度看地球,怎麼辦?
水是維持生命的重要因素。時代周刊專題報導「地球正處在危難中」,提到全球水荒問題。你能想像拿著水桶排隊領取一日生活所需水量的景象嗎?許多印度窮人,現在正排隊買水。怎麼會這樣呢?地球上不是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嗎?但是,事實上,其中百分之零點零一四的水是可以食用的。人類文明,醫學、科學、經濟的發展如日中天不可一世,人人要吃好的,水果、青菜、魚肉;又要住好的,冷氣、暖氣、電梯、草坪、游泳池。缺水怎麼辦?
澳洲南部Murray-Darling地區是全國農作物生產中心。在過去水量足夠的年代,單單稻米的年產量可達一百二十公噸。二00七年,因乾旱,水稻年產量驟減。水荒帶來的食物匱乏正在未開發國家間製造動亂。美有名的賭城,拉斯維加斯是沙漠上的綠洲。水源供給問題一直是市府首要政策。自二00二年以來,城市人口增加三十萬人,但是今日的用水量,卻比六年前少。市府調高水價,視用水量的多少調漲百分之十七至百分之三十。若白天噴灑草坪被巡邏的警察照相作為證據,屋主得繳高額罰款。拉斯維加斯的水量流失低於百分之五。澳洲的農物中心,澳洲政府下決心以十三億美元的經費更新水利,全面以電腦控制,將原有用水的浪費幅度減少至百分之三十。反觀印度窮人,得花比富人多十倍以上的錢,又要排隊才不至渴死,而印度地下水管流失及使用不當的浪費佔水量的百分之五十。地球上還有多少的國家,在水的流失比例上一如印度?也許地球不必停止運轉,只要地球的飲水量持續被莫名其妙地忽略而消失,人類是否能永續生存的恐懼,恐怕是後代子孫的負擔了。幾萬年之後,外星考古學家研究人類的骨骸,也許百思不得其解,這麼高科技的一個文明,怎麼會是餓死,渴死或是互相殘殺而滅種?
人類我行我素,以為自己擁有地球的生命權。地球上極度的風、雪、水、旱以及地震所引起的自然災害,帶給人類的饑荒動盪,有多少的成因是人類擁有地球權的生活態度引起的?雖然,尼安德特人為什麼從地球上消失,至今還是一個未解的問號;也許我們會說四十多億年來,人類視為「災難」的景象,根本是地球的自然現象,它也是我行我素,怎是人類的過失?每一個國家,每位地球居民,對自然界變化的解讀,各有私心。不管是「愛地球,救人類」或「救人類,愛地球」,代代相傳直到永遠,應是人類努力的心願吧。
假如地球停轉,是地球累了自願停止?是巨大的隕石墜毀地球?這兩者的可能性有多大?以我的科學天文程度,我實在無法具體想像地球末日的恐懼而我倒是嘗過透骨的冷寒。以地球四十多億年的生命史來看,二萬八千年前與今日的距離,實在是回首看得見的歷史。尼安德特人在直布羅陀從地球上消失,但是那個直布羅陀,今日還有吃蜂鳥飛越過冬。
今日我們有幸不必排隊花錢買水,千萬年之後,直布羅陀,吃蜂鳥,還有那百分之零點零一四的飲用水源,是否還在?我一廂情願地假設:地球已運轉四十五億年,猜想它不會自願停轉。
大隕石來襲?讓科學家去想辦法吧。我的疑問是,人類能自願反省與地球萬物共存億年的永續嗎?記得Gorham山洞的手印嗎?現代人類好似宣布一個「新世界」的到來,以「高姿態」主宰自居;萬年之後,我們警覺維護地球,改變獨霸的生活態度,做一個負責任的「地球公民」已不是一個潮流而是必要的行動。讓我們說,在軌道上不停地公轉自轉是地球的責任吧,讓人類、地球雙方都負起共存永續的責任與夢。

下雪了


                                                                         2009-03-24

十多年前的一個初夏,臺灣的親人來美探親觀光。從加州舊金山到華州西雅圖,約八百哩的距離內一路吃喝玩樂,好不暢快。幾年後最讓他們懷念的,竟是Mt. Rainier國家公園(瑞尼耳山國家公園)的「雪球戰」;誰想到七月天還有雪可以玩啊,一群大小孩又攻又防地尖叫嘻鬧,寫下人生第一頁初夏雪戰的青春記憶。
玩雪的景致常常是美好卻不是全面實際的喔。
三、四天前,此地氣象報告,將有大雪來臨。學校如臨大敵,紛紛採取停課或遲延一兩個小時才上課。結果那天,一片雪花也不見影子,正在高興氣象局警告的「五天奇寒」已近尾聲,沒想到,雪,很多很多的雪,正向華州的東西南北部全面飄襲,無聲地以綿密的快速包圍各城鎮,讓許多人措手不及。西雅圖遇到大雪一定癱瘓。西雅圖的雨是日常生活的伴侶,即使是這樣,西雅圖人在雨天開車,就像青少年首次上路一樣小心翼翼,你可以想像在雪地上開車,西雅圖人會是個怎樣的蝸牛爬行了。
如果運氣好,我們的冬天只是風冷一些,雨多一些,滑雪、橄欖球、高爾夫、足球、學校的操場上各式各樣的運動照常進行,西雅圖人一點都不會屈服於冷雨之下。若不幸一年下一兩場大雪,那個愛戶外捨我其誰的膽量,總會被路上的冰雪嚇得留在家裏,唯一急著出門的是那群「被迫」停課的學生,大大小小拿著各式各樣的雪橇(厚紙板也行),到鄰近的坡道上,來來回回樂此不疲地,溜「雪」梯。路過的車輛對這群大小孩也特別縱容,乖乖地冒著車子半途踩煞車加油門可能會導致車身打轉或車輪空轉而行不得也的險窘狀。生活的經驗告訴我們,雖然一年難得下雪,但是若要防備在先,在雪地開車,最好有一部四輪帶動的車子或套在車輪的雪鍊,這樣,至少生活不會因一場大雪而停頓。昨天報紙大標題:西雅圖因下大雪,又癱瘓了。經過幾年的體驗,我對這種狀況已不再懊惱。市政府每一年的預算都沒有增置剷雪車的閒錢,不像美東、美中部的幾個州,他們的雪像我們的雨一樣普遍,為了適應環境,各州政府因應的設施因而有所不同(女兒家的小巷弄,社區都派車剷雪,真羨慕呢)。以個人的生活處境來看,其實也都有這種因應模式,生活上的意外,有時帶來驚喜,有時帶來夢魘,如何爭取驚喜帶來的得與減低夢魘導致的失,就得看我們的規劃是否周全了,果真遇到無力避免的天災人禍,也比較能心安無悔吧。
年初我家的財務顧問一再地強調,有關我先生服務的公司所提供的退休基金投資,千萬不要太冒險,因為他替我們經營的那部分已有很大的風險。雖然捨不得在股票還很看好的時段裡退出,為了晚上睡得著覺,我「勉強地」做了一些基金分配比例的改變(即便如此,還是難免絆倒了)。十月間,他又打電話詢問,我告訴他幾個月前已做了相當保守的分配。他半驚半喜地說:「啊,很好,沒想到妳會聽我的建議。」二00八年的「金融海嘯」,好像一場無預警的大雪風暴,讓許多人的「富有感覺」像雪一樣,無聲地,自由落體式地栽了大跟斗,一時之間,無法在結冰的雪地上站起來,蹣跚地等候救援。
去年西雅圖也有一場大雪,在傍晚時分,短短時間內,氣溫急遽下降,初雪在樹蔭下的坡道被車輾過結冰,在多樹多山坡道的城鎮裏,許多上班族只好半途放棄車子,步行回家,走回公司或徒步找旅館過夜(那個晚上,每個旅館住滿了當地人)。我先生就是這樣折騰四、五個小時後,疲憊地在公司渡過難忘的一夜。你會想我們嘗過苦頭,買車時理應實際一點買部四輪傳動的車吧。唉,在眾多的因素下,硬是把四輪傳動的要求犧牲了。也許是苦冷的經驗還不夠澈骨吧,或者因還有彈性的選擇空間,而有意地忽略偶發性的不便?
窗外,雪靜悄悄地下個不停,女兒、女婿、兒子、丈夫都選擇在家不上班,在不必擔心家人安危的情況下,看著雪花隨風飄遙,是有一分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自在,好像也聽到一群老少,在坡道上玩雪滑行的嘻鬧聲。雪輕悄地來但絕不輕淨地走。兩三天後,車子在碎冰上行駛,又吵又滑,那種行不得也的戰戰兢兢加上車身、車底黑水污泥的厭惡將取代那偷得的自在與輕笑,恐怕又要懊惱自己沒有萬全的準備。如果家裡的暖溫設備在這時候故障或是停電,哼,不要嗤之以鼻,生活上禍不單行的實例不是常應驗所謂的「莫非定理」嗎?但是,我們可以責怪為什麼保護天使,總是降臨在有周全準備的人身上嗎?股市不會從人類文明裡消失,雪不會向西雅圖的冬天說再見。對這些高低起落的數字,飄飄灑灑的雪花,我應學得怎樣的生活教訓?
雪,下個不停。電子報已發出警言:早晚溫差大,小心地上結冰;經濟學家個個預測明年全球經濟萎縮低迷,夢魘才要開始,而且將持續。昨晚的強風,把鄰家草上的雪吹到我家,二十多年來沒有的現象;經濟學家也用同樣的語氣描述正發生的金融海嘯不是嗎?生活的智慧告訴我,「準備好了」不該說得太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