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23, 2013

海明威的兩個短篇


               
刊載日期:2008-11-27 


海明威的短篇小說常有出奇的轉折,讓讀者驚嘆;讀者隨著年事經歷的磨練,回頭再讀他的短篇,總能挖掘一些以前沒有的感受,心思起伏,驚訝於作者的神筆,歡喜於自己的成長。
海明威,滿腦收藏著畢生生活體驗:一八九九年出生,從小受父親的影響熱愛戶外生活,釣魚、打獵、在荒野露營。高中畢業自願從軍,二0年代法國巴黎「失落的一代」文人聚落,戰地記者的冒險,支持西班牙內戰,非洲的探險,西班牙的鬥牛,古巴的生活經驗,每一個經驗都是他寫作的素材。不幸,年老時憂鬱纏身,接受電擊治療(那年代,用電擊腦部來治療憂鬱症!)而影響他的記憶力。五十多歲時,在非洲有兩次飛機失事造成傷害,行動不便是個負擔,卻怎麼也比不上記憶力喪失的沉悶、惶恐、萎縮。海明威選擇在自家的樓梯口舉槍結束他自己無法挽回的生命晚鐘,距離他六十二歲生日僅十九天。
寫這兩篇非洲打獵的文章時,他正值三十少壯年華;兩篇都有死亡的描述,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The Snows of Kilimanjaro》像是無聲電影,(葛雷哥萊畢克主演的《雪山盟》以此短文改編。)用意志和死神角力。主角Harry,是一位過氣的作家,想要藉著非洲的原始刺激遲鈍的心靈,藉生活的不便再度迎向自然的挑戰,以獵場上嚴謹的訓練精神想找回他曾有的色彩筆鋒,找回他擁抱生命的熱愛情緒。然而天不從人願,在非洲叢林裡,他為了攝取一個鏡頭,被荊棘刺傷導致發炎壞疽癱瘓。躺在荒野的山腳下等待救援,遙望覆蓋白雪的山峰(Mt. Kilimanjaro,請參考註解)「高壯,像世界一樣寬廣,在陽光下無可言喻的白亮」,海明威這樣描述著││這過氣作家畢身的經歷在腦海裡蜂擁震撼,無奈力不從心,壞死的肉體吸引著死亡的空氣,看著死神一步步逼近。臨死的那一刻,帶著素材和夢,在夢中見到雪山頂點的天台,祂,不是傳說中文化的天堂,朝聖的廟宇。惆悵無邊,在死與夢之間,竟是這樣使不上力的,悵然的,孤單的,雪白的,寂靜。
The Short Happy Life of Francis MaComber》是動作片,人與人爭執,人與動物搏鬥。讀第一段,就讓人納悶,為什麼獵獲一頭大獅子的慶宴中,只有嚮導起哄式地誇笑,高舉的酒杯間穿梭著迴避的眼神,故事就在曖昧的眼神中展開:每一個勝利的遊戲,都有它的驕傲,有它的崇拜者。而失敗帶來的羞辱卻是不能分享的,只能在夜深人靜時自己去咀嚼。主角Francis MaComber,躺在非洲叢林的黑夜裡懊惱委屈,白天發生的情節歷歷在目,嚮導獵前的叮嚀還在耳際,然而萬料不到,躲在深草中中了兩槍的獅子,竟從正面撲擊而來,顧不了嚮導的指令要沉著警告讓獵友做出防衛的準備,他拔腿就逃,陷他人於危險的狀態。慶功宴上,輕蔑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夜半偷情而歸的妻子也理直氣壯,毫不羞愧。
海明威筆下的人物是不甘失敗的,勇敢是可以學習的,求勝是生活掙扎的最終目標。這個掙扎,是故事的轉捩點;有掙扎就有反省,勇敢是可以準備的,向人誇耀是人類的欲望,失敗是可以扳轉的,這扳轉的意念,是這個故事的重心。信心的重建,有時是在一念之間,信心的建立是先要承認害怕,為避免害怕就要正面迎戰。故事裡的主角經過一夜的反思,再度上獵場時他秉持沉著的態度,得體適時的疑問贏得嚮導的尊敬。信心一旦重建,獵勢如排山倒海不可收拾;正當他歡欣品嚐獵物勝品時卻被等在遠處觀望,心懷疑念的妻子「意外」死亡,讓他短暫的自信,快樂時光,隨即破滅。
海明威的作品從不避諱描述死亡,表述的悲劇情緒各有不同的面孔,有的沉重、有的無奈、有的輕佻帶著嘲弄。在短短的篇幅裡,思潮曲折起伏,帶給讀者一個畫面,讓我們在畫中亦有想不盡的空間與回應。以簡潔的文辭表達一個故事,又能震撼讀者的情緒,海明威就是有這般能耐!讀他的小說,感覺自己像偵探,常常想在文字間找痕跡,推敲作者所要表達的客觀的深層文理含義。文章裡沒有詳細的對人與物的描述,卻常常在個個角色的談話用字間,讓讀者見到作者要呈現的人物。筆下的人物不是偉人,不是梟雄,從他們的眼神,話語,讓我看到自己,看到朋友,平凡的小人物,讀來卻氣勢逼人;而每個故事裡幾乎都有他自己的影子:無可奈何的人生觀,隱約的悲劇性英雄意識,一點都不含糊地刻劃文中人的怯懦。
故事裡的死亡,都有安排,就像他安排自己的。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他選擇離世,一如他的父親。
註解:Mt. Kilimanjaro 吉力馬扎羅山,山齡,一萬一千多年,位於坦桑尼亞東北部。《科學》雜誌,二00二年,十月十八日刊物裡,有美俄亥俄州大學地質學教授,Lonnie Thompson,為文預測於二0二0年,此山上的積雪將消失,而消失的原因,科學家各有說詞。

環保新意


                   刊載日期:2008-09-04      
十多年前,我在美國的住家附近有許多樹林,今日望眼所及蓋滿了房子,一位朋友說那景象「慘不忍睹」,有些人因此地新房子太多而搬到更郊區與樹為鄰。前些天,在廣播節目裡聽到有人面臨油漲、物漲的壓力,從郊區搬到市區,六個月之後反而愛上新的生活方式,省下汽油錢之外,又多出免於交通滯留的時間,讓生活的腳步放慢,有了閒情有了觀賞的從容而心情愉快。這種改變雖迫於金錢「縮水」的壓力,結果卻跟上新的環保潮流,有著意外的喜悅。住在市區,減輕駕車族養車的負擔之外,公車、徒步讓市區的交通量減少,廢氣減少,汽油用量減少,無意中成為全球抗暖化的支持者。住在市區,高樓大廈成為新時尚,專家說大廈對屋內冬暖夏涼的能源消費比獨棟屋要來得有效率,有心人士大力鼓吹在市區附近建公寓,而且要往天空發展。一八五七年電梯發明之後,經過多年的改進,今日公寓的「登高」,因為有它易如平地。科技讓許多人對環保有另類的思維。
我家與我先生的公司距約十二多公里,他曾經考慮搭公車,無奈班車的安排太不方便而作罷。有時這種不方便讓我們懷念台北的公車;學生時代,坐公車上學、郊遊、逛街、逛書店、看電影,不僅方便也讓學生生活添加許多便宜的樂趣,它還是許多學生談戀愛的「交通」呢。二十多年前在花蓮上班的日子,搭美崙往返花蓮的公車也非常方便。近年來,花蓮私人轎車激增之後,公車的服務性質被經濟價值犧牲了。也許在汽油漲價的考量上,市政府、市民與公車界在需求與環保間做一個重新審視求得雙贏的規劃?為減少車輛流暢交通,西雅圖週日上班的特別時段裡,在特定的市區內搭公車是免費的;環保不一定要犧牲個人的享受,方便也不一定是貪圖的意念在作祟;花蓮市區如果有方便的公車服務,逛街、看電影與朋友約會不必開車該有多好。
有機農產品是今日的流行風,但有機並不等於環保:有人指出因有機肥功效不佳致使有機農產收成打折扣;同量的有機農產品與非有機農產品兩相比較之下,前者需要佔用更多的可耕地,而這是不利於環保的;如果有機農產品又得靠長途的運輸才能送達商家,有機產品對環保的意義將有負面的思維。最近住家小鎮添加一項新的服務:農人市場,像花蓮的許多地方市場,購買當地的產品,鼓勵本地人支持本地人的經濟成長。這新的農人市場一星期只營業四個小時,場地還不到一個小學的操場大,有新鮮果蔬、烘焙、手工藝等攤位,美國鄰居像趕集似的歡欣喜悅,直說這活動可凝聚社區的情感,以減少交通抗暖化的眼光看,這也是環保欣欣向榮的潮流呢。
自蒸氣機發明之後,人類文明突飛猛進,百多年來,文明總是在追求經濟成長,改善生活兩種狀態下並進,常常在追求的過程中因過份專注於方式、效率而忽略了生命的目標。今日的新思維:更多不是更好,更好才是更好。我們不需要更大的房子,我們只需要改善的室內空間設計;我們不需要買更多的東西,我們只需要買我們會去享用的東西。有這樣的新思維是因體驗到一味的追求成長帶來社會貧富不均的衝擊,生態出軌的亂象;也因選擇生活品質改善時,而悟出質與量均衡的哲學。珍惜質比量更重要的享受,享受不需委曲求全,洗衣機、冷氣機、洗碗機,讓我們的生活舒適許多,購買時注意它們的用水量、用電量以及它們運轉時的音量。科技讓新產品對生態更友善,環保不是標語,環保是行動,科技的發展讓環保踏實又前進。
我家後院曾有三隻鹿短暫徘徊,某天清晨也看到兩隻鹿橫跨四線道,以前更有多起鹿死路邊的「車禍」;十多年前住家附近樹林裡的動物,它們現在住哪裡?建屋前,砍樹、整地,大型機器整年作響;建屋後,上千家的草坪需要修剪,落葉需要清除,割草機、吹葉機的馬達聲,而增加的汽車又不知有多少。原本屬於樹林裡清靜的生態,因居民製造的噪音隱然破壞了動物界的自然音。一位以錄自然界千萬物種之音的專家,Mr. Bernie Krause擔心人類製造的喧雜聲恐怕會改變地球的生態。他一生專心於紀錄世界各地自然界不同物種的聲音:從亞瑪遜河熱帶雨林的蟋蟀聲,到澳大利亞內地的青蛙鳴;他說世上沒有兩個不同物種的動物發出同一頻率的聲音,這也是為什麼萬物同處於世而不會有音響回應的混淆:野狼求偶、山猴求救,說者有意,聽者有心,野地裡動物雜處,它們原本沒有聽錯音、會錯意的困擾。全球人口日增,開林闢地,飛機汽車深入山林遠洋,人類帶來的噪音使動物傳達訊息的聲音頻率受到干擾,求偶,求救的訊號失去了原本的準確性。他說有些地方,有一些動物已經失聲沉默無蹤,他懷疑人類吵鬧干擾是有些動物滅種的原因之一。製造靜音的機械,將是科技環保努力的新方向。
人類在積極追求成長的過程裡誤以為天下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絕,自我獨尊一路走來,污染、噪音了人類生存的天地,且牽連其他物種;地球不是人類獨有,若希望我們的後代也能生活在萬物同處的美麗地球上,現在該是我們力行改善生態品質的時候了。




Wednesday, September 11, 2013

漫談觀光誘因


                                                                   刊載日期:2008-10-04

「禱告沒有用的」,二十多年前,一位同在學校幫忙的志工這樣說,她女兒重病去世後,心灰意懶,對上帝的信仰整個破滅。做為母親,我可以體會失兒的苦痛而瞭解她對上帝失望的情緒;但退一步想,上帝本來就不是有求必應的萬能,信仰的心意若摻雜祈求的願望,當願望無法顯靈時,恐怕上帝常常會遭到質疑的試探。西方的宗教,上帝是唯一的真神,讓信仰上帝的教徒少了許多膜拜的選擇,不知道這些基督徒、天主教徒看到四月二十一日華爾街日報這則有關為招徠中國觀光客,臺灣金門神明改心意的新聞時,做何感想?嗯,很有彈性,這個神廟不靈,改拜另一個神,這個神不受歡迎,改一改她的傳奇迎合旅客的口味,好讓『買賣』雙方皆大歡喜!唉,拚經濟、拚觀光,拚得上了國外報紙的頭版,讓人啼笑皆非,也是新聞!
是這樣的:過去五、六十年來,金門一直是臺灣「反共大陸」的戰鬥前線,也是反共心戰的前線,供奉許多反共的神仙。台灣在金門的駐軍曾達十萬人數,這些將士的消費維持金門的經濟發展。今日,金門只有一萬的駐軍,嚴重地影響當地的經濟狀況。五年前,臺灣政府採取部分開放觀光的政策,允許中國遊客訪問金門。為了向來訪的中國遊客表示友好,許多金門廟宇修飾本尊的歷史,其中香火鼎盛的小金門烈女廟住持藉靈媒表達烈女王玉蘭,要求落葉歸根尋找中國故鄉的意願,並緩和「烈女廟」小傳裡先前的反共心態;古寧頭戰役陣亡將士中軍銜最高的李光前團長的銘文也被略做修飾,淡描李團長殉身的古寧頭戰役在歷史上的意義,強調李團長的抗日戰績,刪除銘文中反對共產黨和奪回中國大陸的詞句。歷史碰到今日生存的挑戰,需要拐個彎加以潤飾一番,說起來也真讓人唏噓。
無獨有偶,為了拚觀光,苗栗縣長則是努力奮鬥的爭取「創」歷史,這也是新聞!
苗栗縣長劉政鴻的原議在馬家莊建立「馬英九奮鬥館」,簡稱「馬奮館」,因輿論譏諷,他後來堅持建館但改名「族群融合館」。不知以後館內的展示是否因館名不同而有所改變?或劉縣長七轉八拐的還是執意將馬總統的奮鬥史與臺灣族群融合史融合起來?如果是後者,請不要忘記「真實」在歷史上的意義:他出生於香港,說明他為什麼與馬家祠堂發生關聯?他留美期間的愛黨國行徑,展示他的綠卡影印本,當然也得介紹一下馬總統夫人與千金--他生命中重要的三位女人;他回台後從政的路程、政績,他競選期間感人肺腑的愛台話語、政見,總之,馬英九先生一生的奮鬥事蹟,鉅細靡遺,真實地展示。讓臺灣百姓觀光之後,來評價他是白手奮鬥起家坐上臺灣總統的大位還是臺灣媒體、國民黨團一路菁英的鋪路計畫結果?如果能夠設置遊客留言簿讓愛馬迷與厭馬迷同處一室,因心中累積的愛慕、質疑、期待與警言得以抒發;若能得到馬總統的回應而達到族群融合的效果,豈不妙哉。相信這也可以增加門票的收入,達到劉縣長拚經濟的目的,這些遊客的留言將成為現在進行式「寫」臺灣的歷史,全民總統全民參與蔚為成風,說不定匯聚成一股監督政府最有效的輿論呢。預期人潮將絡繹不絕,絕對是上好的觀光誘因。
其實金門也是有智慧人士的,上網路看金門日報,它這樣寫著:「金門的特色在於完整的自然與文化資產,有世上僅剩不多的冷戰軍事遺跡、豐富的閩南文化與建築聚落,重視環境整體的維護與保存」。呼籲建立「生態博物館」發展綠色經濟觀光,拚經濟先務實環保又有品味。觀光事業要賺錢,但賺錢不能短視,觀光事業要長遠,觀光的內容要有深度。日本的廟宇、歐洲的教堂、城堡,除了建築物的觀賞,歷史文物、人情、環境氣氛的真實營造都是觸發遊者觀賞的因素;古坑的咖啡,淡水、九份的老街,鶯歌的陶瓷(據報導:「二十幾年前,鶯歌燒製陶瓷廠商將臺灣獨有技術攜往中國,個人雖獲得龐大財富,卻也因而導致今日鶯歌陶瓷業的沒落。」唉!),各有她們懷舊、創意的賣點;花蓮的無毒農業不也是獨特的觀光思維?愛熱鬧的趕六十石山的金針花季,愛清靜的在花季之後看雲看山看「綠海」,與民宿主人喝茶聊天自有不同的風味。說到民宿,有不少人為了營造心目中「理想」的民宿標準,買地建屋策畫構思創業,這值得地方政府支持與民宿主人配套經營;有一位洋朋友是臺灣女婿,念念不忘臺灣的腳踏車旅遊,在自己的部落格裡籌組臺灣腳踏車定點旅遊;我也曾看過報導臺灣旅遊業以戶外觀鳥、賞蝶、潛海、攀岩來吸引國外的觀光客,做深度的生態之旅。
促銷觀光得找到引發尋味,耐人回味的特點,吸引舊雨新知,才能源遠流長。政治的官場文化實不足以作為推銷觀光的動力,宦海浮塵,恐怕到頭來只是海市蜃樓,單單消費百姓血汗錢罷了。如果臺灣的廟宇,少一點香火的熱鬧,少一點顯靈的膜拜,多一點古廟的素靜,優游低迴於禪思哲理的廟寺教堂,也令人嚮往啊。



感性的眼淚?

                                  
                 刊載日期:2008-11-22

「咦,你怎麼轉台,這不是你愛看的《慾望城市》嗎?」
「一堆女人在那裡哭,有什麼好看!」
在一旁看書的我,正因為螢幕上幾個漂亮女人流眼淚說故事,引起我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而「主控」選台的先生卻因為女人哭有什麼好看而轉台,不僅轉台還拋下一句話:「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女人哭的!」。哈,恐怕是男人不知如何「解讀」女人的眼淚,避免尷尬來得恰當些。
有一次在速食店吃漢堡聊天,說到激動處,我的眼眶充滿淚水,我先生在一旁說不要這樣,別人以為我們吵架了。唉,他這樣說,很掃興;但是,他同時又表示與我有相同的感受,那個原本讓我掃興的因素才很快消失,眼不再繼續,省了他一些尷尬。其實,我也有不知所措的經驗--在一場大型的晚宴,特地走過廳堂與一位久不見面的朋友寒暄,我興致沖沖地見到她,她卻眼眶含淚地抱住我,為了避免別人看到她的眼淚,一直等到她平靜了才鬆手,當時是既心疼她的委屈又高興她的友情;為什麼哭已經不重要了,她把委屈哭跑了。
動物以眼淚來潤滑保護眼睛,但許多專家認為只有人類因情緒的變化而流眼淚;許有寵物的主人不這麼想,他們會說當他們對寵物訴情說苦流淚時,他們的狗(或貓或)也以眼淚回報。專家對於貓狗會不會「哭」各有說詞,讓他們繼續研究這議題;今天,我感性地話眼淚吧
電影《最後的武士》裡,戰役前夜,月光下,我對小男孩依依不捨卻又不敢大聲哭的疼惜以及揣摩女主角替殺夫的武士穿上前夫的戰袍時的複雜心態,好幾次禁不住淚水。《麥德遜橋》,女主角坐在丈夫的卡車裡,回頭,靜靜地流淚看著情人,讓私奔的慾念在淚水與丈夫的駕駛盤間模糊遠去,情與義在內心交戰,纏綿到了極點,她哭,我也哭,心疼她的戀情,釋懷她的選擇;哭,解決了我們的惆悵。一位研究眼淚十五年以上的生化家Dr. W. Frey說,眼淚也許可以減低壓力,他認為人因情緒而哭時,體內引生壓力的一種賀爾蒙(ACTH)也跟著淚水排出來了。專家還說切洋蔥眼淚與情緒變化的淚水成分不同呢。我們說,哭吧,哭過之後會舒服一些是有科學研究的根據,不只是安慰人的話。
我最容易流眼淚是大一的時候吧,離開父母呵護的環境,一個人孤伶伶地常常在棉被裡哭,這個眼淚大概跟我女兒一歲多出國離開阿公、阿嬤的第一個星期,哭著要拿抽屜裡阿公阿嬤的照片;兒子小時在花蓮渡過一個快樂的暑假後,在機場的海關口上淚流滿面一樣,是離情依依的心酸淚吧
是地球縮小了?還是離情有了耐力?現在,在機場,我不哭,眾人也不哭,以前常見淚灑機場的不捨已經不流行了。二00八年,民進黨總統競選失敗,看著電腦上的資料,預想著臺灣與中國關係的演變,我忍不住流淚,不是呼天搶地的嚎啕,是那種需要被納入懷裡,給我勇氣,給我信心的淚求,一種不知如何使力的痛感吧。二00一年,九月十一日,上班前看著飛機撞向紐約國貿雙翼大樓,帶著惶恐慌亂的心情踏進辦公室,以為會有一片悲情沒想到竟是「一切如常」的冷漠,讓我相當吃驚難過,後來看到連續的報導,紐約人,識與不識,相擁痛哭產生社區大凝聚的情結;看來因著共同理念的失望而流淚,不見得是負面的懦怯,反而讓社區居民連結更親切了。「分享喜樂歡愉加倍,分擔憂傷悲情減半」,瑞典人這樣說。
一位心理學家Randy Cornelius,拿電腦軟體修改過的照片給人觀賞來做實驗:他將同一張照片上的人物加工,一張有淚水,一張沒有淚水,紀錄觀賞者的反應,有淚水的,有百分之五十九的觀賞者想要伸出關懷的手,設法安慰;沒有淚水的,有百分之五十二的人反問:「到底怎麼回事?」,他指出,人類的情緒是會交流的,人類不僅以流淚表達情感,同時也藉著淚水向周遭的朋友傳遞無言的信息,這是眼淚的魅力吧。兩個多月前,我那四個月大的孫子,坐在我的膝蓋上,無端地嘴角一撇,一副委屈的樣子,哭了兩聲,兩大滴眼掉下來。嬰兒肚子餓,哭;累了,哭;身體冷,哭;熱也哭,用哭傳送信息,這些我都懂,我獨獨忘不了那兩顆淚水。
成人哭,到底要表達什麼?《友誼因素》(The Friendship Factor)這本書的作者, Alan Loy McGinnis,認為淚水拉近朋友的距離;流淚不是軟弱,也不是加之於他人的負擔,在朋友之前流淚是一種信託的表現。他說他的妻子感情豐富,非常容易感性即席流淚,但不妨礙她是他心目中堅強的女性之一。他說,當她讓他看到她流淚時,她允許他看到她的內心深處;他又列舉一位朋友得到某大學榮譽學位時,朋友的丈夫坐在觀眾席上為她高興得淚流滿面。這位朋友看到丈夫為她當眾流淚比她自己得到榮譽學位還高興。嗯,很羅曼蒂克呢。兒子大四時才談戀愛,做母親的我擔心他「沒經驗」承擔不起傷害;當他在電話裡哭著跟我說與女朋友分手,我既心疼他的失戀又高興他找媽媽訴情苦,自然流露的眼有擋不住的親和力。
把「男子有淚不輕彈」拋到一邊吧;「有幸」遇到朋友在你面前哭(不要忘了你的配偶也是你的朋友喔),什麼話也不必說,拍拍肩膀,握緊掌心或擁入懷裡,懂不懂他的眼淚無關緊要;讓他放心,儘管哭吧,哭過之後會舒服些。啊,眼淚,感性地傳遞一個情字。


Thursday, September 5, 2013

生活對話筆記


                                                                        刊載日期:2008-10-26

 「要辦好一場大型的戶外活動實在不容易」,「辦任何活動都不容易,尤其參加者背景、年紀大不相同時,要讓每一位盡興而歸簡直是奢求」。坐在餐廳,我打開話匣子;自從發現這家餐廳給五十五歲以上的人特別優待之後,我與先生會忙裡偷閒享受一頓早餐「話會
辦活動好比蒐集文章的素材,太多好東西擠在一篇文裡反而失去重心破壞好文章的格局;針對活動的目的,既然是野餐烤肉,那麼著重戶外的精神,不要有麥克風講政治笑話或鼓吹臺灣意識的精神講話,對於前些天的臺灣同鄉會烤肉體驗,我有感而發。大家七嘴八舌顧吃又顧說時,任何嚴肅的話題都是耳邊風,浪費了;現場沒有幾個人注意聽,這對演講者實在很不禮貌。主辦委員每位都盡心盡力,活動前還分批打電話是否需要接送等等的關心詢問,食物豐盛,看得出主辦委員的用心;如果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除了上述的麥克風演講之外,恐怕是戶外活動的內容不夠活潑熱鬧。這跟臺灣人的性格有關?
看過日本人在電視上的瘋狂嗎?記得有一集是這樣的:比賽者頭戴鋼盔從平地踏上輸送帶,往前走到有一個人高的櫃臺,迎向另一位同隊者手上的一盒薯,用嘴去拿它,迅速咬幾口吞下去(黏黏的,不容易啊),再拿再吃;不幸跌倒者,輸送帶讓他掉入麵粉堆中,那些玩意兒讓人捧腹大笑之外難免讓人納悶為什麼日本人這麼瘋?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心理情緒的出氣孔;在一般日常正經八百的社會習性下累積的鬱悶,他們找到排洩的管道││讓自己成為笑柄,你笑我我笑他,大家在笑鬧中打平,暫時解脫束縛後,面對現實社會的酷又是好漢一條。
很少看到臺灣人這麼瘋的,不管是高興或生氣,大眾常常以溫和的態度表現;有意見,不管是正面或反面多半是在背後或心裡批評或相忍,匯集不了積極的評論;我先生說這是臺灣人的害羞,遇到事情時考慮這個歹勢,那個不好意思而錯失許多機會:工作上的機會、稱讚別人的機會、替自己爭取福利的機會。
我引心理學家的看法說有信心的人比較不吝於稱讚別人,但他認為這是臺灣歹勢、害羞文化使然。他的觀察比較入微,昨夜在一個〈椰子樹下打盹的哲學家〉部落格裡這位「哲學家」的《論文化中「歹勢」(害羞)的習性》一文正好應證我先生的觀察,也撩起我在臺灣與憲兵對話的記憶:多年前在花蓮火車站排隊買票,我與先生大概站在隊伍的前十名之內,我有時站在隊外與先生聊天等開門,沒想到站在不遠的憲兵警告我,守規矩排好隊。
我不甘示弱的回應,我又沒有插隊,這是排隊買車票又不是軍隊,需要多整齊?你為什麼不去管管那些「黃牛」?憲兵當場傻眼,我猜想當時許多「觀眾」替我捏把冷汗。我相信凡事合理的,要據理以爭,我是道地的臺灣人,我相信這種態度是我還沒有經過美國文化洗禮之前就有的臺灣文化基因,這是尊敬他人,尊敬自己,做為人的基本權利,不必害羞不必歹勢,要全力維護。
其實,臺灣文化的害羞、歹勢不只是在眾目下臉紅的害羞,多半是指面子、人情上的不好意思:討論事情時不能就事論事,要顧到對方的面子、身分或護衛自己的門面(比如師生、同事、長輩);演講時主持人花時間招呼官員,東扯西扯介紹一些出席者,就是不好意思依時切入正題,反而讓講者閒坐一旁,失禮了;會議上決定的議題不能依法執行,人情成為一種說不出口的負擔。但是,臺灣人全然害羞嗎?根據我先生的觀察又不盡然:君不見大眾聚餐食,有些教徒又毫不害羞地禱告起來,不管共桌的人是否是教徒。
他說與同事一同外食,唯一低頭禱告的某某人,他,來自臺灣;他又說這跟信仰虔誠與否無關,他與美國同事共事這麼久,閒聊之間知道他們是相當虔誠的基督徒,但是他們知道在公共場合聚餐不必行這種儀式來彰顯信仰,這是他們避免讓同伴不自在的尊重。嗯,有意思。
台灣是個海島,但一直承襲著五千年的漢文化(大陸文化),冒險激進的海洋文化反而被掩蓋得透不出氣;是不是我們也需要學習一下日本瘋的排氣法,讓臺灣文化少一點溫吞傳統多一點熱情真切?是否可以說日本瘋的電視節目是逼自己克服害羞的鬧劇?美國小孩從幼稚園開始就有說話的訓練:Show and Tell,學生帶一個「東西」給大家看,並且說一些這個東西的意義;一張照片、一本集郵冊、一張明信片、玻璃瓶內的一隻蟲,不管什麼東西都是小孩心上的寶,沒有排場沒有比價沒有面子問題,在同學眾目下,只要有技巧把自己的寶說故事吸引人成為大家的寶。小學至高中又著重課業專文的探討,加強學生的解說能力,害羞、歹勢是這樣的訓練要刻意排除的缺點,長期的訓練下也許有些只重表面的吹噓,但有本事的人就又多一個表達的能力,不僅內在有質力,而且外在有述方。機運垂青於有周全準備的人,是有它的道理。機運不等人。
在超市,我先生遇到以前的同事不免互道近況,我站在一旁聽她說:「我們公司的產品正在轉型,我正幫公司做這重大的轉變,」。我先生好奇地問公司在這裡有分部嗎?她答:「我捨不得離開西雅圖,我只做半工,多倫多太熱了。」事後,我問:「在外地做半工的人怎能擔得起公司轉型的重任?」先生回說:『唉,她把自己說重了。」這麼看來,說與問之間,切題的拿捏,害羞與否,將影響聽者的判斷,不是嗎?

海邊 風吹


                                                                      刊載日期:2008-11-09

西雅圖往南開車三個多小時的西海岸有連綿不斷約十六公里的沙灘,每年八月中旬此地都舉辦國際風箏競賽慶典。五月初應女兒的邀請,她早早安排好行程,這個週末一行六人開車趕集看「風吹」湊熱鬧。
從小學至高中,在花蓮中學附近的海邊,我度過無數個午後海邊消暑的快樂時光。當年,在海灘上吃媽媽準備的野宴,躺在游泳圈內在海上踢水做夢,漂浮自在,回到家,沖洗一身的鹽味,清涼後,再食媽媽的麻油雞,我以為我擁有世界上最美的海邊記憶。當花蓮的「白燈塔」被炸掉,「花中」旁邊的海灘變成港口之後,重遊舊地只能遠觀,親切不再。
記憶中,我的海邊沒有風箏的影子。這個叫「長堤」(Long Beach)的海邊把我記憶中花蓮海景的美比下去了;兒子為了隔天一大早的衝浪,我們七點多來到民宿附近的海邊觀浪,夕陽在海這邊舒展溫柔,海風清涼,腳底下的細沙溫熱,一片棕黃色的沙灘看不見一顆石頭,面對大海沙灘無限延伸,當全神貫注於天空時,「放風吹」,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好!
風浪沒有兒子預期的興奮,卻又捨不得逐浪落空,一早六點多,我們來到海邊製造記憶。沙灘上只有我們、朝陽和海鷗,興奮地看著兒子拿著浪板一步步往海裡走,走得老遠了,海水卻還未及腰部,兒子一再強調不會有危險的話語才在心中落實而不再擔心。看他,看雲,看沙,看潮水,走在沙灘上又柔又實的觸感真是美妙;在花蓮的海邊散步你得隨時注意腳下的石頭以免絆腳,這裡,你仰天,你閉目,你跑,你跳,你漫波,細沙是你溫柔的腳墊。雖說是漲潮時候,海浪竟溫柔以待,兒子划著浪板找浪雖不夠刺激,一個小時下來也累得他滿頭大汗。浪聲一刻未停,海鷗盤旋呼叫,我順著浪聲開懷歌唱,遠遠地看著兒子,看著看著兒子的丈夫,感受到安心的寧靜,幸福的滋味。
從民宿又開了三十分鐘的車到另一部分的「長堤」看「風吹」,在沙灘上搭起小帳棚給孫子遮陽;天空已很熱鬧,各式各樣五彩繽紛,我走過的青春沒有風箏的影子,這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風箏爭豔。沙灘上放風箏,拉著線,逆著風,當風勢不大時,再好看的風箏也無法把它「捧」上天,找到風口時,不需費力也可把巨大無比的風箏「送」上天。那天,海風不強,只能讓輕巧的風箏升天,看著它們在天空像固定的旗子飄揚,久了也覺無趣,還是觀賞沙灘上老老少少在微風中,試圖讓風箏飛起來的眾生相要生動有趣多了:多一分掙扎,少一分成就感吧,但是千萬不要跟風生氣,今天在度假,讓細沙在腳趾間流連。
衝浪的找浪,放風箏的等風,我獨自鍾情於「長堤」的沙灘,放歌於浪聲中的寧靜,編織風箏的故事。


我的體重你不要管

                                                                               刊載日期:2008-09-03 

自從升級當外婆之後,親友見面常以孫子現在多重為問候語,家裡沒有嬰兒的磅秤也只能以上次看醫生時有多重做回應。仔細思量「體重」問候語,恐怕也只有這些不懂事的幼兒體重可以這麼公開,體重問題其中涉及的心態還頗讓人玩味。
許多人家裡有磅秤,每天早晚秤一秤,深怕前些天一連串的「吃會」留下一丁點的贅肉。如果磅秤的指針維持原狀多少放下一顆心;如果指針稍偏高,連續幾天內總是不斷地提醒自己:減肥減肥,先前「吃會」的食量一下子變成鳥胃食慾大減;如果指針竟然下降,哈,這下可樂了,逢人便說減了幾磅又是如何減的,但真實的體重數字永遠是個秘密;這情形簡直像極了股票市場的情緒,當所買的股票上漲時,朋友聚會總是會有人拿出來現寶,如何適時切入買低,即便是未脫手的股票,看著螢幕指標往上揚也說得口沫橫飛心情愉快;曾幾何時股市一片低迷,朋友之間以往那種得意的神態都以在家療傷的沉默態度替代,到底損失多少只有自己心裡有數。這兩者都擺明著增胖、賠錢是自家事,你不要管。
女兒還是青少年時最怕臺灣親戚來美見面時的第一句話:是不是長胖一些?「老天,上次見面是二、三年前的事,他們怎麼可能記得我那時候有多重!為什麼他們的問候語竟是管別人私事?」唉,這不僅是代溝,這還是文化溝呢。我只得耐下心解釋:因為很久沒見面,見了面看到妳長得健康覺得安心高興;有沒有長胖其實無關緊要,他們所謂的長胖無關體重,只是表達「我注意到妳了」的一種關心語態。經過十多年長期的體驗,女兒雖不高興聽到體重問題也只得接受她老媽的解說而釋懷,不至於對親戚的「關心」發出我的體重你不要管的抗議。好險,不然我將被夾在一場到底誰不禮貌的爭論呢。
美國有許多胖子。記得二十多年前,在美中部的小城,在一個小小的超市逛一圈總會遇到兩三位胖子,著實讓我大開眼界,搞不懂他們是怎麼吃、吃什麼,竟會讓自己胖成那個樣子---有我三四倍大的巨物。臺灣親戚來訪,私底下難免也會論及讓他們吃驚的美國胖子,這時候,少年兒女總以一副你們這些大人沒禮貌的口氣教訓我們:別人胖不胖,不關你的事少去議論人家。很少聽到兒女對某人品頭論足,這不是家教好,這絕對是學校老師的功勞,也讓做父母的警惕,在兒女面前評論別人時有些節制。大概是在美國住久了而美國胖子實在不少也就見胖不怪了,哈,恰恰是無心插柳地做到他的體重我不要管的「美德」。
端午節與朋友相約打牙祭,兩位先生久未見面談起話來比女人還專注,我小聲跟這位太太說你先生吃得少難怪這麼瘦。朋友說,唉,他不喜歡別人說他瘦。嗯,言下之意這位先生抱持著我的體重你不要管不是很清楚了嗎?我倒是觸了隱私啊!不能說男人瘦,瘦會讓人聯想到弱,但說他強壯沒有一個男人不愛的。記得有一次,家裡的孩子們相約到公園攀岩,兒子光著上身在豔陽藍天下,看著他高高的在石柱頂端,身上的肌肉結實地在陽光下發亮,煞是好看。他自己也知道,那天身手特別敏捷!說女人瘦有時也不怎麼受歡迎的,雖然有許多女人暗地裡節食瘦身,但說她瘦,她又會極力地辯解:吃很多啊就是胖不起來!天知道,這樣的對話實在毫無意義,還是讓我們見面寒暄時說天氣吧,雖然同樣無趣至少不傷感情。
傷感情?有多少夫妻曾經為了「體重」問題傷了和氣?我先生愛吃甜點,看著他微胖的身材有時不免在他正要享受美食時嘀咕幾聲而大大掃了他的雅興。有天看到一位婚姻專家說雖然親密如夫妻有些事可以互相管一管,就是體重問題不能管。她的理由是雙方都是成人,自己要對自己的體重負責,抱持著我的體重你不要管,自然也得尊重你的體重我不要管,才能相安無事。好吧,既然專家這麼說,我何必掃丈夫的甜興。於是,週末喝咖啡時,他點他的巧克力蛋糕,我故意不點甜食,在有時高談有時閒語的咖啡時光裡,他一口、我一口分享他的最愛。多年前他要獨享,他會堅持我也點一份甜點,現在他自動分享,我暗自歡喜。
前些天在圖書館看到一位舊識,才一年不見,原本肥胖的身材更是加大尺寸,望著她艱難舉步的背影,一剎間為她難過,也不禁要問為什麼她讓自己胖成那個樣子?對於肥胖,我有一個不合邏輯的偏見,肥胖與智慧的聯想,總認為有智慧的人不會讓自己成為胖子。智慧無關學問的淵博,智慧是懂得關心自己、體貼自己成為身心健康的人。以我先生今日樂意分享美味巧克力蛋糕,不也是智慧的抉擇!只要他不強烈的表示我的體重你不要管,他這輩子的體重我是管定了,但是得花點心思有技巧地「關心」,以不傷和氣為界線。管他專家怎麼說,這關乎他的智慧、我的面子啊,我豈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