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009
眾人獨樂卡拉OK時,我常常低調地遠坐,禮貌性地拍手;會唱的歌沒有幾首,許多歌陌生得連旋律也哼不得。丈夫看在眼裡,只要我有意學唱某首歌,他總是陪我學唱。我不是五音不全的人,只是對自己的歌聲太敏感,眾人前高歌是我的最怕;直到我五十歲那年,與丈夫二部合聲「針線情」慶祝父母結婚週年,壯了我一些膽。之後又曾陪媽媽唱「秋蟬」給她的合唱團朋友聽。卡拉OK式的樂藝表演,目前還不急著克服,大概是敏感獻醜的心結作怪吧。對於文學與音樂,我是「眼高手低」的過客。看別人論藝術評文學,滔滔而言,自在又豐實的品味,是我最憧憬的自我;看別人吉他一提,隨手一撩,美麗的合弦歌唱;或拿著歌譜,一下子唱第一部,轉而幫忙唱第三部;那種對音樂輕鬆,散發出的自在功夫,是我望塵莫及的低嘆。
欣賞音樂,我不重細節,我全憑感官體味。也許我曾花心思記憶歌詞,但詞句所表達的內涵,我已將它納入旋律,以我的主觀感受它的情懷。芭芭拉史翠珊(Barbara Streisand)是我獨鍾的歌手,她的歌聲唱出我的心情:細膩的,開懷的,有時還唱出我不自知的傷情。年輕時看她的「妙女郎」、「俏女郎」,其中落幕前(忘了是妙還是俏)一景:漆黑的背景,她忘情地歌聲牽動我的心弦,難以忘懷;她的低吟有一種無可名喻的幽柔,細微地,一如人生的低潮。
高爾夫球注重節奏。有人說,開往球場的途中,千萬不要聽快節奏的音樂,殘留腦海的餘音將影響你揮桿的節奏。有人說,在走步機上聽輕快的音樂,讓你心情愉快,增加在走步機上的耐力而不覺勞累。我曾經因喜歡某部電影而借閱它的原聲帶,那經驗並不愉快,沒有電影的情節,配樂成了雜音而無法消受;但是,電影若沒有配樂是不是失色不少?音樂影響唱者與聽者的心情,在旋律與抒情間得到欣賞的共鳴。
我不是那種音樂隨著我到處走的人。我喜歡胡思亂想,無聲健走也正是腦力高飛低伏熱鬧震盪時,可惜常來不及網住一閃即逝的妙思,而懊惱。昨晚在書店,心中因有此文的構思而聽到書店播放的音樂,瀏覽的當時也隨著節奏而打起拍子來,助長我開懷的情境。
在網路看到高志仁介紹入榜中華音樂交流人協會的作品:嬉蹦樂(hip hop)「差不多先生」。他的一句話:什麼樣的時代,什麼樣的歌,引發我的文思。藉音樂抒情是原古人類代代相傳的藝術。樂器是表達的工具,因文化與世代的不同而各顯特色。今年在西雅圖,贏得IBM創始者Thomas Watson基金會贈送獎金二萬八千元的一位大專畢業生,她---Aisha
Fukushima,母親是美國黑人,父親是日本人---將以一年的時間遊學全球,探究嬉蹦樂,透過口語文字,探討各文化的共通性與特色,並且尋找「嬉蹦」在各國社運扮演的角色。嬉蹦樂,成為e世代表達意見的熱門手段;說它是「演猴戲」恐怕是低估它的意義與影響力。
一位在日本居住的英國作家David Peace,他說音樂引發他對歷往的記憶。寫特定年代的小說時,他必聆聽當代的音樂,讓自己浸沈在那些年代的音樂風味,從中,品味領會那年代的人說話的神韻;據他的觀察,日本初級歷史,講述第二次世界大戰,只提及盟軍轟炸東京,並不涉及此次大戰的緣起。Mr.
Peace構想藉由小說,向日本讀者說一個歷史的全貌。音樂的精靈激發這位作家的文思,日本讀者從字裡行間是否也聽到樂聲而低泣?接而掀開歷史的面紗引發自省的浪潮?
我很少主動播放音樂。獨處時我偏愛安靜,無聲也是一曲動人的歌,專注常讓我聽不到雜音。哄孫子睡覺,我愛哼自己編的歌,旋律與歌詞隨我的靈感而變化。孫子是我唯一的聽眾,他常在柔情歌聲中眼睛小而「投降」。一位十歲的女孩隨母親到劇場看母親演練一場「大人戲」。母親體貼的問她:這戲太難懂吧?她說:「故事情節我完全可以掌握,只是,唱什麼,講什麼,我不懂。」嗯,我的孫子也這樣看待我的催眠曲吧。他站在琴旁與白鍵齊高,雙手隨意敲擊,雙腳隨音起舞,一副即興的歡愉。這讓我聯想到前些天在電腦前看到臺灣第一夫人在外交舞台上,忘情隨音拋擊樂器的景象。音樂的魔力讓十歲的小孩充滿自信,讓一歲的小孩流露天真,而讓總統夫人在他國的土地上一反衿持,個中音樂情結,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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